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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 随物赋形,越辨越明(4/6)

岂能决定本体?

    就像方才顾宪成说的,这不叫救世,这叫“媚世”。

    作为出类拔萃、上志不改的精英,道德观怎么可以受到“物质”的影响?

    堂堂教化天下、立言立德的儒生,怎么可以允许道德观是由“下民”的共识组成呢?

    道德源流不说只能在儒门,至少也得在天理这个范畴吧?

    尤其儒生之于百姓,若不是临高临下的启发与拯救,那就是“随俗袭非”,是丢弃本我“委曲迁就”的行为。

    如果说无善无恶是以自我为中心,那么李贽这一套,在顾宪成看来,就是丢弃了自我。

    顾宪成这才将二者作为两个极端,一同拉出来批判。

    那么,李贽在乎顾宪成这般批判吗?

    他肯定是不在乎的,这一年多里,他已经被批判了无数回了。

    偏偏顾宪成针对这一点,又有话说了,他这叫“猖狂无忌”,反而自称不好名声,以“顽钝无耻”来对抗外界的批评。

    站位太高了,高到顾宪成都承认这学说攀附圣人学说,承认这学说迎合了百姓的私心。

    即使孔孟再生,又能拿李贽怎么办呢?

    正因为如此恐怖,顾宪成才视其为洪水猛兽!

    如此精雕细琢又歪门邪道,几乎有抹煞天理的可能!

    所以,如今理学也好、王学也罢,对李贽都可谓是视若仇寇。

    顾宪成一番话说罢,便将目光看向了李贽。

    一众士子不约而同,将视线落到了李贽身上。

    李贽摇了摇头,深孚众望,缓缓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他就站在台下,也不去看顾宪成,四面环顾,朗声道:“顾君引经据典,口称复古,搬弄正统,抬举圣人,牌匾昭昭地想以此驳我为离经叛道。”

    “殊不知,清风拂面耳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,我便说与诸位听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圣人已死!管不着我了!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无不骇然色变!

    交头接耳,哗然相语。

    国子监几名学生纷纷掩面,生怕方才与李贽见礼会因为这一句话给自己惹了麻烦。

    更有心思多的人,悄然拿笔墨记载了下来。

    李贽这话显然不是指圣人死了——圣人本来就死了。

    他指的学说!赫然是胆大包天,将圣人学说,视若过时的呆物!

    何其嚣张!

    何其恣意!

    顾宪成面色剧变,无助地四下张望李三才的身影,口中胡乱呵斥:“狂妄!狂妄!”

    李贽恍若无觉,撇开监生,便走到台前。

    他也不绕路拾级而上,直接以手撑台,一个翻身就爬了上来。

    李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看向顾宪成继续说道:“前次,李某在新报上刊载了道德循世论。”

    “论及道德良知,乃是时代的产物,基于历史演化,并由所有人的过往人生经历、现有生活水平、共同利益追求,所抽象出来的聚合体。”

    “顾君如今显然是还不太明白,才会以圣人为源流,以复古为立论。”

    “正好,我与诸位仔细分说一遍,免得诸位再跟在孔丘后面汪汪乱叫,连吃的屎都非说是孔丘拉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我称道德为时代的产物?”

    “古之道德与今之道德大有不同,何也?宙之所异耶!”

    “蛮夷之道德与华夏之道德大有不同,何也?宇之所异也!”

    “孔子之学说,切合当时之时代,礼乐乃是百姓共同之诉求,孔子制礼,这才有了一时圣位,我称之为,‘当时圣人’,而不是你们口中的万世圣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叫时代之所产,历史之所需!”

    “如今二千年往,世殊时异,道德良知慨然不同,尽过时矣!”

    “世之良知道德不同,圣人何以称圣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