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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9章 败绩失据,尘缘散聚(1/7)

    依旧春风满建章,重来搦nuò管对君王。

    即看应制偏承宠,何处新诗不擅场。

    房中低头躲避皇帝视线的殷士儋,自嘲之余,恍惚间想起了这首李攀龙所赠的诗——他一度很喜欢这首诗。

    来年的春风吹进建章宫,就好似闲赋在家的自己,熬过了被高拱压制的隆庆时代,于万历一朝再度踏上青云。

    八年前,他以少保兼太子太保的超品重臣身份,复起总督天下盐政兼提督军务巡抚山东等处带管票务,谁能否认这一句“偏承宠”?

    哪怕是殷士儋自己,也不免满怀雄心,欲要在新君座前百尺竿头,再题一首超迈绝世的新诗。

    然而,也不知为何,世事总逃不过然而二字。

    艰苦创业近十年后的今日,皇帝再度当面,却是对着他摇头叹息,满是遗憾地说了一句,好聚好散。

    好聚好散?

    聚当然是好聚,彼时的皇帝甫登大宝,不说立足未稳,至少也是威福不得全彰,为了借用他殷士儋的威望,压制两淮,收拢盐政,启用盐票,那真当叫一个礼贤下士,扫榻相迎。

    散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在主位上端坐不动,手也不牵了,语气也生硬了,口中尽数落着他殷士儋如何如何的不是,露出一副“卿先负朕”的无奈,实在伤心至极,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果真如此?

    别逗你朱家皇帝笑了。

    殷士儋险些将嘲弄之色直接挂在脸上。

    要说分投下注便不为皇帝所容,可除了张居正那些新党核心,朝中能有多少人把身家性命系在新政上?

    王崇古举家营商,官倒官卖,可谓富可敌国,不一样没碍着这厮执掌五军都督府,经营九边三军?

    邓以赞在河南奉旨清丈,却不能管束亲友趁火打劫,勾结华启直、叶遵,对河南大户吃拿索要,不同样复起任事?

    当初顺天府尹王之垣的嫡子王象晋,跟着何心隐散布揭帖辱骂皇帝,彼时怎么就轻轻落下,没有让王之垣也跟着卸甲归田?

    甚至徐阶更是带头抗拒新政,如今不也腆着脸仍为皇帝近臣?

    什么阿猫阿狗的容得下,独独到他殷士儋头上,就是首鼠两端,容忍不得了?

    对此,殷士儋心中自然有答案,无非是皇帝羽翼已丰,为了收归盐政与票务大权,顺势鸟尽弓藏罢了!

    这叫人怎么甘心!?

    如何服气!?

    千种思绪,万般不服,殷士儋束手静立,竟一时失神无言。

    在旁的詹事府詹事右春坊左庶子侍读学士李长春、于慎行二人,眼见馆师惘然,眼底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,不约而同朝皇帝看去,挪步欲言。

    三纲五常在上,君臣恩义在心,若是自家馆师真个吐露出半句怨怼之语,恐怕难逃一死!

    此刻气氛紧张,二人作为殷士儋的学生,无论是出于师生情谊,还是皇帝钦点随行的一片苦心,都到了应当出言缓和,从中斡旋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然而,许是两人官阶略低,揣摩圣意不到火候,这边刚要开口,便迎来皇帝一个斜睨。

    二人被这一眼瞪得,立时止住了身形,口中言语也被掐回喉咙里。

    也就是这么一打岔的功夫,殷士儋终于有了动作。

    只见殷士儋颓然地垂下头颅,撩起下摆,缓缓跪地,声微而气足地回奏道:“陛下,臣不服。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房间内霎时间针落可闻!

    不服!?

    这是朝廷重臣对皇帝的回应!?

    怎么敢的!?

    除了魏朝与蒋克谦这等身经百战,常闻机密的大内近臣能够置若罔闻外,连门口站岗的骆思恭都忍不住朝殷士儋侧目。

    心中寻思着这位到底是身患绝症,活得太煎熬,还是跟九族有不共戴天之仇?

    李长春、于慎行二人同样相顾骇然,顾不得皇帝先前才投来噤声的眼神,硬着头皮慌忙出列。

    二人挡在皇帝与馆师中间,面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