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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0章 众生畏果,菩萨畏因(6/7)

过几天安生日子!”

    “一直到万历五年往后,才好上那么一点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越听越是沉默。

    自古以来,黄河便是治国兴邦的重中之重。

    古往今来无数次洪水决溢,河道迁徙,都伴随着流杀百姓,侵没田产,淹毁城郭,改换地貌,两岸生民不知蒙受了多少惨痛,实在灾难巨大,罪孽深重。

    时代的沉痛,落到个人头上,那真是痛上加痛。

    眼前肉铺的一家四口,显然颇有家资,尚且能够几经流离,重返故乡,而在此之外,不知道有多少浮尸饿殍,埋葬在了黄河两岸间,了无痕迹。

    朱翊钧这个假和尚,脸上露出了真慈悲,宽慰道:“朝廷治河,往往经年累月,成效是慢了点。”

    想说好日子在后头,又怕显得讽刺,只能委婉表达。

    女摊主听后,却嗤之以鼻:“少搞些豆腐渣堤坝,说不得成效就快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是第二次说了,朱翊钧有些在意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以驳代问:“黄河汹涌,屡有决口岂非寻常?女施主莫要犯了嗔念。”

    女摊主被高僧质疑,果然急了。

    她连忙解释道:“大师,可不是俺乱说。”

    “万历五年,张詹张郎中来咱们这里治水,挤走了好几个贪官,重修了李家沟,龙子滩那片的河堤。”

    “之前年年决堤,但在那之后的三年,黄河再涨水,每次全都挺了过去!”

    朱翊钧再度听到张詹这个名字,倒是并不意外。

    万历五年,水患闹了次大的,黄河决于砀山,淮水决于高家堰,泗水决于沛县,几乎半壁江山都遭受洪灾,也就是那时,潘季驯又要人又要钱,搞了好几处大工程。

    看来张詹彼时得了不少民心。

    至于豆不豆腐渣的,恐怕还得稍后当面问问张郎中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朱翊钧顺便问路道:“这般看来,张郎中倒是个万家生佛的好官,贫僧安有不拜会之理。”

    “女施主可知,这位管河郎张詹的府邸哪里寻?”

    本是寻常问路。

    孰料,那女摊主听了这话,莫名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正当朱翊钧疑惑之际,女摊主才道:“圣僧拜会是拜会不成了,此刻登门,还能为张郎中诵经超度一二。”

    “就沿着小街子走到头,往北,不远处就是东门口,张善人府上挂着白事,一眼就能看到。”

    说罢,便将找好的零钱伸手递了出来。

    朱翊钧一愣。

    张詹死了?

    又死了?

    朱翊钧难掩错愕,转头看向蒋克谦。

    后者微微摇头,表示锦衣卫提前踩点时,没汇报什么蹊跷的事,必然是死得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朱翊钧疑窦丛生,看向女摊主:“敢问女施主,张郎中是何时去的?什么因由?”

    无怪他多疑,毕竟如今微服私访,都是天津那档子事给逼的。

    女摊主不疑有他,有问必答:“唉,说是前些天赶去淮安见上官,结果刚一出县马车就失控了,撞到前面的驴车,场面太乱了,说是给踩死的,今儿个正好头七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这才稍微释怀。

    好在不是赶在自己前后脚死的。

    正当他想继续追问时,女摊主伸着脖子鬼鬼祟祟,四处张望。

    等路人走远,她才凑近朱翊钧,挤眉弄眼道:“这事老蹊跷了,俺们村里都说是有人害的,张大善前些日子还在查河道贪腐的事,结果真就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
    “全车随行属吏六七人,偏就死了张郎中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赶路的马车夫,不知道哪来六千两的当票,连夜兑付完,直接就跑了,以俺看啊……”

    女摊主正说着县里的流言,眼尖瞅见自家男人往回走了,连忙掐断话头,忙活起肉铺生意来。

    皇帝身后的众人皆是若有所思。 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