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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南渡之争(1/5)

    黑暗。

    粘稠的、冰冷的黑暗,包裹着意识,不断下沉。

    但在黑暗深处,又有光怪陆离的碎片在爆炸、飞溅。那是两个人的记忆,两个人的战场,两个人的绝望和愤怒,此刻被强行挤压在同一个濒临崩溃的躯壳里,搅拌、撕扯、混合。

    朱元璋看到应天城墙下陈友谅的巨舰如乌云压城,看到鄱阳湖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,看到北伐大军踏破元大都时猎猎飘扬的日月旗,看到自己亲手制定的《皇明祖训》字字如铁……然后这些画面骤然龟裂,变成煤山那棵歪脖子老槐树,变成一封封催饷的奏疏上猩红的“急”字,变成杨嗣昌、卢象升、孙传庭……一个个或无奈或悲愤死去的面孔,最后定格在李自成那面越来越近、越来越刺眼的“闯”字大旗,以及东北方向那片吞没一切的黄褐色烟尘……

    朱由检看到的是文华殿里永远批不完的奏章,是平台召对时大臣们闪烁的眼神和空洞的言辞,是各地告急文书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,是周皇后悬梁前平静而绝望的眼神,是三个儿子惊慌稚嫩的脸……然后这些画面被一股更蛮横、更灼热的力量冲垮,变成濠州破庙里冰冷的雨水,变成郭子兴猜忌的目光,变成徐达、常遇春这些老兄弟溅满血污却依旧信任的脸,变成一句句从胸腔最深处吼出的“杀!”……

    我是谁?

    是洪武大帝朱元璋?

    是崇祯皇帝朱由检?

    不……

    黑暗的漩涡中心,一点微弱的、冰冷的光凝聚起来。

    我是大明的皇帝。

    无论我叫什么名字,无论这身体里住着谁的魂。

    只要这口气还在,这江山……就不能在我眼前,亡于流寇,更绝不能亡于鞑虏!

    “咳……咳咳咳!”

    剧烈的咳嗽牵动胸腹伤口,火烧般的剧痛将朱元璋或者说,融合了双魂的新意识从深沉的昏迷和混乱的梦魇中强行拽回现实。

    眼皮沉重得像压着铁闸,他费力地掀开一线。

    模糊的视线里,是熟悉的、但此刻显得格外低矮压抑的帐顶——这不是乾清宫,也不是武英殿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、草药味,还有一种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焦糊味。耳边是压得极低的、混乱的人声,脚步声匆匆来去,间或有一两声极力压抑的抽泣和绝望的叹息。

    “皇爷!皇爷您醒了?!”王承恩嘶哑而狂喜的声音在近处响起,一张憔悴浮肿、满是泪痕的老脸凑到眼前。

    朱元璋想开口,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,干裂的嘴唇一动就是一阵刺痛。

    随着意识的清晰,伴随而来的是更清晰的痛楚——左臂箭伤处是持续不断的钝痛和灼烧感,胸口烦闷欲呕,头晕目眩,四肢百骸无处不酸软无力,仿佛这身体已经是一具被掏空、只勉强靠意志粘连起来的破皮囊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是何处?”他终于挤出声音,微弱得几乎听不清。

    “回皇爷,是在西苑的……一座偏殿里。”王承恩一边用沾湿的布巾小心擦拭他的嘴角,一边低声道,“东安门那边……情势危急,皇爷您呕血昏迷后,金铉金大人当机立断,命亲卫护着皇爷退了下来……这里僻静些,也稍安全。”

    朱元璋闭了闭眼,消化着这句话里的信息。退下来了……也就是说,东安门那边,终究还是没守住?或者说,暂时放弃了?

    “外面……情形如何?”他问,每一个字都耗费力气。

    王承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看了一眼旁边。朱元璋这才注意到,金铉也站在不远处,甲胄上满是血污和尘土,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血痕,神色沉重得如同铁铸。

    “陛下,”金铉上前一步,单膝跪地,声音干涩,“东北方向来的……确是东虏大军。前锋约两万骑,已与李闯贼军接战。李闯已暂停攻城,主力正在调转,应对东虏。”

    果然……是清军。多尔衮,好快的速度!威远台?怕是早就动了!高第和吴三桂那封奏报,要么是滞后的假消息,要么……就是故意麻痹朝廷!

    “战况?”朱元璋追问。

    “东虏骑兵锐利,李闯步卒仓促应战,初战小挫,退回了营垒。但李闯兵力雄厚,东虏前锋似也不敢深入,双方正在对峙。”金铉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我城墙守军……趁此间隙,勉强稳住了阵脚,东安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