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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 越货(1/4)

    十九粒,比陆仁止水丹的数量整整多出十三粒。

    陆仁袖里银针轻轻颤了一下,腔内银鱼翻尾,把“听潮”声压成一线,直送进耳蜗——

    那是提醒:丹药就是命,命不能让别人握在手里。

    辛夷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,却只做不见,继续敲鲸骨案:“第二轮,若无咎剑派走‘潮隙’,以剑砂破阵,谁有‘止水’可稳丹田?”

    “我有三粒。”

    “我五粒。”

    “我七粒,但只换灵石,不借人命。”

    喊价声此起彼伏,像一场袖珍的拍卖,拍的是往后谁有资格在尸堆里喘气。

    陆仁没喊。

    他垂在身侧的左手,指尖在铜环暗扣上轻轻摩挲——

    一圈,两圈,三圈……

    血鸦红眸随之一亮一灭,像在心里替他数:

    三圈,是“杀”;四圈,是“夺”;五圈,是“不留痕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若到第三轮,”

    辛夷的声音忽然更低,像把刀尖对准自己掌心,“敌人丹尽,我方丹富,便可反压。届时——”

    “届时,谁富谁活,谁穷谁死。”

    接话的是双生弟弟,他把钩背往肩上一扛,钩尖挑着一缕晨辉,“所以,咱们先互报个数,省得真打起来,有人舍不得吃,有人没得吃。”话虽玩笑,却没人笑。

    众人互相看,像在看一只只活动的丹炉。

    “我十二。”

    “我十五。”

    “我十九——折骨丹。”

    轮到陆仁时,他仍没出声,只把右袖微微一抬。

    袖摆落下,露出一截青骨小瓶,瓶口鸦羽封蜡在晨光里抖了抖,像替主人叹气。

    “六粒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不高,却让整个湾口瞬间安静。

    六粒,比在场任何人都少,却无人敢笑——

    因为鸦烟未散,绿鳞与黑莲的残影还在他指缝间游走,像两枚随时会咬人的牙。

    “六粒也敢来东极?”

    托塔的白姓修士低笑一声,目光却落在自己塔内——那里头,正缺一粒“止水”做引子。

    “六粒,够了。”

    陆仁淡淡回,指尖在瓶口轻轻一弹,“丹少,命硬,吃得省,也吃得准。”

    话说得轻,却像把“省”与“准”两字磨成刃,刃口对准了谁的喉结。

    血鸦在铜环里悄悄睁眼,第三十六羽红眸最深,像一口井沉了星子。

    它在心里替他记账:十九粒,离他最近;

    十五粒,次之;十二粒,再次……

    而陆仁的视线,已穿过众人,落在炉盖上的那粒“折骨丹”——丹衣赤红,表面浮着细小雷纹,像把一场天劫封进米粒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赤霄营赵三那袋焦糊的药香,想起林珑胸口被鲸须穿出的暗银血花,想起自己指缝里至今未洗净的铁锈味。

    “丹药多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他在心里低语,像对死去的林珑说,也像对即将死去的人说,“不该活。”

    晨风掠过,吹起他旧青衫一角,露出左袖内那枚银针——针腔里,银鱼已翻成赤色,绿鳞信在舌尖吐信,发出极轻的“嘶嘶”。

    那是催命声,也是倒计时。

    陆仁垂眸,指尖在铜环上叩完最后一圈——

    五圈。

    “不留痕。”

    他抬眼,望向东方天缝,金轮已完全跃出,缺口处却悬着一滴未落的金色潮珠——

    像一粒被谁遗落的“止水”,也像一颗尚未爆开的“折骨”。

    夜色像被海水反复漂洗的墨,浓得发灰,却仍旧透不出半点星子。

    拾英社的临时营地就扎在朝曦湾背风处,十几座青皮小帐围成半月,帐顶压着-->>